认罪认罚是协商还是起诉强迫

目前全国认罪认罚平均适用率达到了80%以上，该制度在有效惩治犯罪、提升诉讼效率发挥了积极的作用，但实践中也有不少问题，主要有以下几点：

01、认罪认罚案件，可不可以协商？

拟适用认罪认罚程序的案件，犯罪嫌疑人、被告人能否就量刑与检察官进行协商？实践中，检察官主导，根本没有协商的可能。检察官把认罪认罚具结书写好了，刑期也确定了，只是让嫌疑人、被告人签字，根本没有协商的可能。如果拒绝认罪认罚，检察官甚至采取威胁的方式，不认罪认罚就从重处罚。

我去年在贵州办的一个案件，被告人开始不认罪认罚，检察官威胁说，不签就直接建议量刑12年，吓得被告人在具结书上签字，但是认罪认罚具结书建议量刑10-12年。后来被告人当庭反悔，称认罪认罚不是自愿的，是被检察官威胁的，后法院判决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。类似这种情形，对量刑问题根本没有协商的余地，即便嫌疑人认罪认罚，也并非自愿。

嫌疑人与被告人可不可以和检察官进行交换（交易）？被告人能否通过放弃部分程序利益，比如选择简易程序或简易程序简化审，或者不提非法证据排除等，从而换得更多的量刑减让？实践中是可以的，只是没有人敢这么说，大家彼此心照不宣。

认罪认罚具结书签署后，其效力如何？对检察机关、被告人是不是都有约束力？常见的是，被告人如果反悔了，检察机关会抗诉。检察机关反悔了，事后调高被告人的量刑，这时，被告人能怎么办？通常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，碰到一个不守规矩的检察官。

02、捕捉适用认罪认罚程序审理的案件，能不能上诉？

毫无疑问，上诉是被告人法定的权利，谁都不能剥夺。但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后，被告人想上诉就要想清楚。分两种情况，一种是，如果具结书给的是精准量刑，法院判决的刑期与具结书建议量刑是一致的，这时如果上诉必引发抗诉，有导致二审法院加重量刑的可能。当然，如果法院在精准量刑以上量刑，检察院一般不会抗诉，被告人上诉就不会加重刑罚，二审法院一般会直接纠正，按认罪认罚具结书上的量刑建议量刑；另一种情况是具结书给的是幅度量刑建议，那么无论法院在幅度内量刑多少，被告人上诉，检察院都不能抗诉。因为检察院抗诉的前提是认为本级法院的判决、裁定确有错误（《刑诉法》二百二十八条）。也即法院在量刑意见幅度内量刑，不能认为法院判决有错误，因此检察院不能抗诉。但是被告人却可以上诉。刚刚提到的法院在量刑幅度以上量刑，检察院抗诉很少见，但法院这种判决是明显有错误的。

03、一审没有认罪认罚，二审能不能认罪认罚？

一审没有认罪认罚，二审时还能不能认罪认罚？回答这个问题，我们可以从设立的认罪认罚目的来分析。众所周知，设立认罪认罚从宽制度是为了节约程序、提高诉讼效率，从这一目的来看，一审不认罪认罚，到二审就不应允许认罪认罚。但是，认罪认罚还有一个目的，就是让被告人息诉服判，从这个目的看，就应该允许被告人在二审的时候做认罪认罚。

04、认罪认罚案件，律师可以作无罪辩护吗？

认罪认罚制度设立初衷是被告人放弃程序权利，节省宝贵的司法资源，从而换取刑期上的从宽处罚。如果律师做无罪辩护，意味着原本走速裁程序、简易程序的案件，要恢复到普通程序，要严格按照法律规定，进行法庭调查、举证质证、法庭辩论等程序，这样的结果就没有实现节省司法资源的目的，违背了认罪认罚的初衷。所以被告人认罪认罚，律师做无罪辩护，法理上似乎说不通。

但是，这里又涉及到律师独立辩护的问题。

首先，签署具结书时，辩护人在场仅仅是见证被告人是否自愿签署，签署过程是否合法。被告人虽然认罪认罚，但辩护律师却可以不认可；其次，如果被告人认罪，关于事实问题，如符合案件实际，律师不应反驳。如果律师认为法律适用和重大证据上存在问题，仍可以依法提出辩护意见；再次，如果被告人坚持认罪认罚，而辩护律师因意见不一而拒绝签字，并做无罪或罪轻辩护，法庭经审理认为检察机关指控正确的，也不因律师做无罪辩护而影响被告人认罪认罚从宽情节的认定。